声明：本文内容为虚构小说故事，图片为AI生成，请勿与现实关联。
"祁墨言，这是你的。"人事总监韩致远把一个塑料袋推到我面前。
我愣住了。袋子里是大米，泛着霉斑的大米。
旁边，舒景行正拿着车钥匙把玩，温知雨在清点五万现金，宁朔笑着在合同上签字。
我们五个人，同一个项目组，凭什么他们每人五万加专车，我只有一袋发霉的大米？
老板萧庭深靠在椅背上，慢悠悠开口："技术嘛，是基础工作。商务才能带来价值。"
我捏紧拳头，七天，再给我七天。
01
智恒科技的年度分红大会，选在公司最大的会议室。
墙上挂着崭新的横幅——"共赢未来"四个大字。
投影仪播放着天启系统这一年的辉煌业绩：客户续约率百分之九十五，营收增长三倍，公司估值突破两千万。
我坐在长桌边，看着萧庭深站在主席台上，西装笔挺，笑容满面。
"各位，今天是个好日子。"萧庭深扫视全场，目光停留在我们项目组五个人身上。
"天启系统的成功，离不开团队的努力。所以，公司决定拿出五十万，奖励核心团队。"
掌声响起。
舒景行坐在我左边，身子微微前倾，眼睛发光。
他是市场总监，三十五岁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机械表。
温知雨坐在右边，运营经理，二十八岁，化着精致的妆容，指甲涂着鲜红的指甲油。
对面是设计主管宁朔和数据分析师柳承泽，两人都穿着公司统一定制的衬衫。
萧庭深清了清嗓子："首先，舒景行。"
舒景行站起来，整理了一下领带。
"这一年，舒总监带领市场团队，拿下十五个大客户，每一个都是硬仗。"
萧庭深拍着手，"公司决定，奖励舒总监现金五万元，外加一辆进口越野车的三年使用权。"
会议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。
韩致远捧着一个红色托盘走上来，上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钞票。
舒景行接过钱，脸上笑开了花。紧接着，韩致远递上一把车钥匙。
"谢谢萧总，谢谢公司。"舒景行握着车钥匙，声音都有些颤抖，"我一定继续努力。"
我鼓掌，手心却在冒汗。
"接下来，温知雨。"
温知雨站起来，抿着嘴笑。
"温经理负责运营，系统上线后的用户留存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七，这个数据在行业内是顶尖水平。"萧庭深顿了顿，"奖励现金五万元，轿车三年使用权。"
温知雨接过托盘，眼眶泛红："萧总，我太激动了。这是我工作这么多年，第一次拿到这么高的奖金。"
"好好干，以后还有更多。"萧庭深拍拍她的肩膀。
宁朔和柳承泽紧接着上台。设计主管拿到五万加车，数据分析师也拿到五万加车。
四个人站成一排，手里捧着钱，笑得合不拢嘴。
我的心跳越来越快。
天启系统是我一行一行代码敲出来的，核心算法是我熬了三个月通宵调试出来的，系统架构是我独自搭建的。
轮到我了。
"最后，祁墨言。"萧庭深看向我。
我站起来，双腿有些发软。
"祁墨言是我们的技术总监，负责系统开发。"萧庭深说得很慢，"技术工作很重要，是基础。"
我等着下文。
韩致远走过来，手里没有托盘，只有一个透明的塑料袋。
袋子鼓鼓囊囊的，里面装着什么东西。
他把袋子放在我面前。
我低头看，是大米。一袋大米。
袋口有些破损，能看到里面的米粒泛着黄褐色，还有黑色的霉斑。一股霉味扑面而来。
会议室安静了几秒。
"这是公司的心意。"韩致远说，"祁总监辛苦了。"
我大脑一片空白。
"技术嘛，是基础工作。"
萧庭深靠在椅背上，交叉着双手，"代码谁都能写，但客户关系才是公司的核心资产。商务才能带来真正的价值。祁墨言，你懂吗？"
我抬起头，看着他。
"萧总，这是什么意思？"我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"意思？"萧庭深笑了，"天启系统确实离不开技术，但技术只是工具。真正让系统卖出去的，是舒景行他们。你写代码，拿工资，这不是天经地义吗？"
"可是……"我想说什么，喉咙像被卡住了。
"可是什么？"萧庭深站起来，走到我面前。
"你觉得不公平？那你去拉客户试试？你能像舒景行那样，陪客户喝酒喝到凌晨三点吗？你能像温知雨那样，半夜还在回复客户消息吗？"
我攥紧拳头："系统是我开发的，核心算法是我写的，没有技术，他们拿什么去谈客户？"
"没有你，我们还能找别的程序员。"
萧庭深冷笑，"但没有舒景行，我们就丢了十五个客户。明白了吗？"
舒景行坐在位置上，把玩着车钥匙，嘴角勾着笑。
温知雨低头清点钞票，根本没看我。宁朔和柳承泽对视一眼，表情尴尬。
"不服？"萧庭深盯着我，"那就别干了。外面程序员多的是，不差你一个。"
我张了张嘴，说不出话。
韩致远拍拍我的肩膀："祁总监，回去好好休息。公司不会亏待你的，以后还有机会。"
我拎起那袋发霉的大米，转身走出会议室。
身后传来舒景行的笑声："哎，车钥匙是不是有点重？"
"是啊，这车配置太高了。"温知雨附和。
我走到走廊尽头，靠在墙上，手里的塑料袋散发着刺鼻的霉味。
七天，再给我七天。
02
回到工位，我把那袋大米扔在桌上。
柳承泽走过来，压低声音:"老祁，你还好吧?"
"你说呢?"我盯着电脑屏幕。
"萧总这次确实过分了。"柳承泽叹气，"但咱们也没办法，他说了算。"
我没回答。脑子里全是三年前的场景。
那年夏天，我刚从技术学院毕业，在人才市场转了三天，简历投了二十多份，石沉大海。
第四天，智恒科技的招聘信息出现在我眼前:诚聘技术总监，年薪十五万，有项目奖金。
面试那天，萧庭深穿着白衬衫，笑得很亲切。
"小祁，你的技术我看过了，很扎实。"
他给我倒茶，"我们公司虽然小，但前景很好。我有个想法，想开发一套智能管理系统，你有兴趣吗?"
"当然。"我当时眼睛都在发光。
"好。"萧庭深拍拍我的肩膀，"在我们公司，技术是灵魂。你好好干，以后少不了你的。"
我信了。
入职第一个月，公司只有十二个人。
萧庭深把他的构想告诉我:一套能够整合数据分析、客户管理、运营监控的智能系统。
"市场需求很大，但现有的系统要么太贵，要么功能不全。"
他画着草图，"我们要做一个性价比高、功能强大的产品。"
"多久完成?"我问。
"一年。"他说。
我用了八个月。
八个月里，我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。早上八点到公司，晚上十二点才离开。
周末也泡在办公室，对着电脑屏幕一坐就是一整天。
系统架构从零开始搭建。数据库选型、接口设计、算法优化，每一个环节都要反复测试。
有一次，客户演示前一晚，系统突然崩溃。
凌晨三点，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，盯着满屏的错误代码，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楚晚宁打来电话:"你什么时候回来?"
"晚宁，我可能通宵了。"
"又通宵?"她的声音很疲惫，"儿子今天问我，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。"
我心里一紧:"等这个项目结束，我好好陪你们。"
"你每次都这么说。"她挂了电话。
我擦擦眼睛，继续调试代码。天亮的时候，终于找到bug，系统恢复正常。
演示很成功。客户当场签约，合同金额五十万。
萧庭深高兴得请全公司吃饭:"小祁，这次多亏你了。年底分红，肯定少不了你的。"
我笑着点头，心里想着终于能松口气了。
但这只是开始。
系统上线后，问题接踵而至。
有客户反映数据加载太慢，有客户说界面不够友好，还有客户要求增加新功能。
每一个问题都要我来解决。
半夜两点，客户打来电话:"系统登录不了，明天有重要会议，必须马上修复。"
我从床上爬起来，打开电脑，远程连接服务器。楚晚宁翻了个身，没说话。
三个小时后，问题解决。我给客户发消息:已修复，可以正常使用。
客户回复:谢谢。
没有别的了。
类似的事情发生了无数次。系统每增加一个客户，我的工作量就增加一分。
但我没有抱怨，因为我相信萧庭深说的话:技术是公司的灵魂。
第一年年底，公司营收突破两百万。
萧庭深开了年会，给每个人发了红包。我拿到五千块。
"小祁，今年公司刚起步，分红还不够多。"他拍着我的肩膀，"明年肯定给你补上。"
我点头:"我理解。"
第二年，公司签下十个大客户。
系统需求越来越复杂，我带着新来的两个程序员，没日没夜地加班。
有一次，客户要求三天内上线一个新功能。
两个程序员看着需求文档，直摇头:"老祁，这根本做不完。"
"必须完成。"我撸起袖子，"我来写核心代码，你们负责测试和对接。"
三天三夜，我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。
困了就喝咖啡，饿了就叫外卖。第三天下午，功能上线，客户验收通过。
萧庭深在群里发消息:小祁辛苦了，给你记一功。
我回复:应该的。
但年底分红，我还是只拿到八千块。
"公司今年投入太大，成本压力很重。"萧庭深解释，"明年，明年一定让你满意。"
我又信了。
第三年，也就是今年，天启系统彻底火了。
客户续约率百分之九十五，新客户排队等着签约。公司估值从三百万飙升到两千万。
我以为，终于能拿到应得的回报。
结果，是一袋发霉的大米。
03
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。
楚晚宁在厨房洗碗，听到开门声，回头看了我一眼:"分红怎么样?"
我把那袋大米放在茶几上。
她擦干手，走过来，看到塑料袋里的东西，愣住了。
"这是什么?"
"公司给我的分红。"我坐在沙发上，脱掉鞋子。
楚晚宁拿起袋子，仔细看。
袋口有个小洞，米粒泛着不正常的颜色，黑色的霉斑像蜘蛛网一样蔓延。
"发霉了。"她的声音很平静，"这米不能吃。"
"我知道。"
"别人呢?"她问，"舒景行他们拿了什么?"
"五万现金，加一辆车。"
楚晚宁把袋子放回茶几，坐到我旁边，没说话。
房间里很安静，只有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响。
"晚宁，对不起。"我低着头。
"你对不起什么?"她看着我。
"让你跟着我受苦。"
"苦倒不至于。"她叹了口气，"就是觉得不值。你为公司做了那么多，结果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。"
我没回答。
她突然站起来，走到茶几前，拿起那袋米，翻过来看生产日期。
"这米……"她皱起眉头，"我好像在哪见过。"
"什么意思?"
"去年公司年会，我陪你去的。"她指着袋子上的标签，"抽奖环节，三等奖就是这个牌子的大米。当时还有人抱怨，说奖品太寒酸。"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"你确定?"
"确定。"她把袋子递给我，"你看生产日期，两年前的。这分明是库存积压的东西。"
我接过袋子，仔细看标签。日期印得很清楚，确实是两年前。
所以，萧庭深连买一袋新米都不愿意，直接从仓库翻出这袋过期发霉的米，当作我的分红。
"墨言，我们换个工作吧。"楚晚宁坐回我旁边，"这家公司不值得你再待下去。"
"我知道。"我捏着袋子，"但我不能就这么走。"
"为什么?"
"因为我手里有东西。"
楚晚宁看着我，眼神里有疑惑，也有担忧。
我站起来，走到书房，打开电脑。
文件夹里整齐地存放着三年来的所有项目资料:系统设计文档、代码库、测试报告、客户沟通记录。
我点开一个文件夹，里面是专利证书的扫描件。
天启系统，核心技术专利，申请人:祁墨言。
楚晚宁走进来，站在我身后:"这是什么?"
"专利证书。"我放大图片给她看，"三年前，萧庭深为了省钱，让我用个人名义申请专利。他说等公司正规了，再转到公司名下。"
"然后呢?"
"然后他就忘了。"我关掉图片，"或者说，他以为我不会在意这件事。"
楚晚宁沉默了几秒:"所以，从法律上讲，这个系统的核心技术，属于你?"
"对。"
"那公司用你的技术做生意，算不算侵权?"
"算。"我靠在椅背上，"但如果我主张权利，就要跟公司对簿公堂。萧庭深肯定会说，这是职务发明，专利应该归公司。"
"那你有胜算吗?"
"有。"我打开另一个文件夹，"因为我有证据。"
文件夹里是几百封邮件，都是我和萧庭深的沟通记录。
里面清楚地写着，专利用我个人名义申请，是为了"节约成本"，等公司"有钱了再处理"。
还有我的工资流水，显示我从来没有拿过任何专利转让费或技术入股。
"墨言，你想怎么做?"楚晚宁问。
"我要让他们知道，技术不是可以随便践踏的。"我关上电脑，"但现在还不是时候。"
"什么时候?"
"七天后。"我说，"公司有个重要签约会，需要我做技术展示。那是最好的机会。"
楚晚宁看着我，眼神复杂:"你要毁掉这次签约?"
"不是毁掉。"我握住她的手，"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。"
她没再说话，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。
那晚，我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分红大会的场景:
舒景行把玩车钥匙的得意，温知雨清点钞票的兴奋，萧庭深那句"代码谁都能写"的轻蔑。
还有那袋发霉的大米。
凌晨三点，我起床，又打开了电脑。
我开始整理所有文件，按照时间顺序分类。
然后，我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，收件人是我自己，主题是"备忘录"。
邮件里详细记录了三年来的所有重要事件:
入职时萧庭深的承诺，专利申请的过程，每一次加班的原因，每一次救火的经过。
写完，我点击发送。
邮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，时间戳显示得清清楚楚。
如果将来需要对簿公堂，这些都是证据。
04
第二天上班，公司的气氛变了。
舒景行开着那辆崭新的进口越野车停在公司楼下，引来一群人围观。
他摇下车窗，笑得合不拢嘴:"这配置，真没话说。"
温知雨也开着车来了，一辆银白色的轿车，停在越野车旁边。
她下车时，特意整理了一下裙子，高跟鞋踩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宁朔和柳承泽也都开着新车，在停车场转了好几圈，生怕别人看不见。
我骑着电动车，从他们旁边经过，没人理我。
到了办公室，舒景行坐在我对面，跷着二郎腿，刷着手机。
"老祁，昨天那袋米拿回去了?"他突然抬头问。
我没理他。
"别生气嘛。"他笑着说，"萧总那人，就是嘴硬心软。你好好表现，下次肯定有你的份。"
"下次?"我看着他。
"对啊，公司不是还有个大项目吗?"
舒景行压低声音，"我听说，下周有个签约会，维纳集团，合同金额三百万。这单要是成了，年底分红肯定更多。"
我心里一动:"你怎么知道?"
"萧总昨天晚上请我们几个吃饭。"
舒景行得意地说，"聊了很多，包括公司未来的规划。哦，对了，还说到你。"
"说我什么?"
"说你这人技术是不错，就是情商太低。"
舒景行笑了笑，"萧总说，要多培养培养你，让你懂点人情世故。"
我捏紧鼠标。
"老祁，我跟你说句实话。"舒景行凑近了一些，"在公司混，技术只是敲门砖。真正重要的，是会做人。你看我，虽然不懂技术，但萧总信任我，客户喜欢我，这就够了。"
"你说完了?"
"哎，你这人。"舒景行摆摆手，"算了，不跟你说了。"
他起身离开，去茶水间倒咖啡。
我盯着电脑屏幕，心里却在想着他刚才说的话。
签约会，维纳集团，三百万。
如果这次签约成功，公司的估值还会翻倍。而我，很可能又是那个被忽略的人。
午休时间，我去了财务部。
财务主管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，姓林，平时话不多。
"林姐，我想查一下项目收入明细。"我站在她办公桌前。
林主管抬头看我，推了推眼镜:"你查这个干什么?"
"想了解一下公司的财务状况。"
"这不符合规定。"她摇头，"财务数据是机密，不能随便给员工看。"
"我是技术总监，项目核心成员。"我说，"难道我没有知情权?"
"对不起，祁总监。"林主管的态度很坚决，"这是萧总定的规矩，我也没办法。"
我只好离开。
回到工位，柳承泽正在吃盒饭。
"老祁，你去财务部干嘛?"他小声问。
"想查点资料。"我坐下来，"承泽，你知道天启系统一年收入多少吗?"
柳承泽停下筷子，看看周围，压低声音:"你问这个干嘛?"
"就是好奇。"
他犹豫了一下:"我听萧总说过，今年应该有八百万左右。"
我心里一震:"八百万?"
"嗯。"柳承泽点头，"但具体数字我也不清楚，反正挺多的。"
八百万。
按照行业惯例，技术负责人的分红，至少应该是营收的百分之十，也就是八十万。
就算打个折，给个二十万、三十万，也说得过去。
结果，我拿到的是一袋发霉的大米。
"老祁，你别多想。"
柳承泽看出我的情绪，"萧总那人，就是喜欢拿捏人。你要是表现得无所谓，他反而会重视你。"
"是吗?"我苦笑。
"真的。"柳承泽拍拍我的肩膀，"我在公司三年，看得很清楚。萧总最怕的，就是员工跟他叫板。你越是软弱，他越不把你当回事。"
我没说话，心里却记下了这句话。
下午四点，我去洗手间。
路过萧庭深的办公室，门虚掩着，里面传来说话声。
我停下脚步。
"韩总，你说祁墨言会不会闹?"这是萧庭深的声音。
"不会的。"韩致远的声音很轻松，"他那种人，性格软，不敢闹。"
"但他昨天脸色很难看。"
"难看就难看呗。"韩致远笑了，"他能怎么样?离开公司，他什么都不是。技术宅都这样，除了写代码，别的啥也不会。"
萧庭深也笑了:"说得对。不过，你还是要安抚一下他。下周的签约会，还得靠他做技术展示。"
"放心吧，我会处理。"韩致远说，"给他画个饼，说年底补偿，他就信了。"
"这种人，就是好哄。"萧庭深的声音里带着得意，"给根骨头就满足了，不用担心。"
我站在门外，手机已经打开了录音功能。
整段对话，一字不落，全部录了下来。
我关掉录音，转身离开。
回到工位，我戴上耳机，反复听了三遍录音。
萧庭深的那句话，清清楚楚:"给根骨头就满足了。"
原来，在他眼里，我只是一条狗。
05
那晚回家，我把录音放给楚晚宁听。
她听完，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"这就是你说的好老板?"她的声音有些颤抖，"墨言，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?"
"不用再忍了。"我说，"我已经决定了。"
第二天，我请了半天假，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律师事务所。
岑慕白是我大学同学，毕业后考了律师资格证，现在专门做劳动纠纷案件。
"老祁，好久不见。"他给我倒茶，"什么事这么急?"
我把这三年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，然后拿出专利证书和录音。
岑慕白听完，沉默了很久。
"你这个案子，很有意思。"他敲着桌子，"从法律角度看，你有很大胜算。"
"怎么说?"
"首先，专利在你个人名下，这是铁证。"他翻看着证书，"公司要主张职务发明，必须证明你是在履行职务过程中完成的发明创造，而且公司支付了相应的报酬。"
"他们没付过钱。"我说。
"那就好办了。"岑慕白笑了，"这说明公司从来没有把这个专利当作职务发明处理。专利权归你，合理合法。"
"那公司用我的技术做生意，算侵权吗?"
"严格来说，算。"岑慕白点头，"但你可以主张许可使用费，而不是完全禁止他们使用。这样既保护了你的权益，也避免了过度纠纷。"
"那录音呢?"我问。
岑慕白接过我的手机，仔细听了一遍录音。
"这段录音很关键。"他说，"它证明了公司恶意压榨你，而且存在侮辱人格的行为。如果打官司，这是很好的证据。"
"我不想打官司。"我说，"我想在签约会上，当着所有客户的面，把事情说清楚。"
岑慕白看着我，眼神里有些惊讶:"你确定?这样做，等于跟公司彻底撕破脸。"
"我确定。"
"那你要做好准备。"岑慕白提醒我，"公司可能会起诉你，说你恶意破坏商业合作，甚至索赔。"
"我不怕。"我说，"我有专利权，有录音，还有三年来的所有证据。他们起诉我，我就反诉他们侵权。"
岑慕白笑了:"行，有魄力。那我帮你准备材料，申请劳动仲裁。"
"什么时候能拿到受理通知?"
"最快三天。"
"够了。"我站起来，"谢谢你，慕白。"
"别客气。"他拍拍我的肩膀，"不过，我得提醒你，这条路不好走。即使你赢了官司，拿到了赔偿，在行业内的名声也会受影响。很多公司不喜欢跟老东家打官司的员工。"
"我知道。"我说，"但有些事，必须做。"
回到公司，韩致远正在我工位旁边等我。
"小祁，去哪了?"他笑着问。
"出去办点事。"我坐下来。
"哦。"他拉了把椅子坐下，"小祁，关于昨天的事，萧总让我跟你说一声。"
"说什么?"
"公司现在确实资金紧张，分红没办法给太多。"
他的语气很诚恳，"但萧总说了，年底一定补偿你。而且，下周有个重要签约会，需要你做技术展示。这次要是成功了，你的贡献最大，分红肯定少不了你的。"
我看着他，没说话。
"小祁，你不会还在生气吧?"韩致远拍拍我的肩膀，"男人嘛，格局要大一点。眼前的小事，不算什么。"
"韩总，你说得对。"我笑了笑，"我不生气。"
"那就好。"韩致远松了口气，"下周的签约会，你好好准备。维纳集团很重要，千万不能出差错。"
"我知道。"
韩致远走后，舒景行凑过来:"老祁，想通了?"
"嗯。"
"这就对了。"他拍拍我的背，"跟着萧总好好干，以后吃香的喝辣的。"
我没理他，打开电脑，开始工作。
但我的心思，根本不在代码上。
我在想，七天后的签约会，会是什么样的场景。
维纳集团，三百万的合同，萧庭深肯定会倾尽全力。
而我，会在那个时刻，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。
06
接下来的三天，公司进入了备战状态。
萧庭深每天召开会议，布置签约会的各项细节。
"这次签约，关系到公司未来三年的发展。"
他站在白板前，画着流程图，"舒景行负责接待，温知雨负责材料准备，宁朔负责会场布置。祁墨言，你负责技术演示，务必万无一失。"
"明白。"我点头。
"维纳集团的董事长莫远行，是个很谨慎的人。"萧庭深敲着桌子，"他最看重的，就是技术的稳定性和创新性。你的演示，要让他看到天启系统的核心优势。"
"放心，萧总。"我说，"我会准备好的。"
萧庭深看着我，眼神里有些怀疑:"你最近怎么这么听话?"
"分红的事，我想明白了。"我笑了笑，"韩总说得对，格局要大一点。"
萧庭深这才放心:"很好，我就喜欢你这种态度。好好干，年底肯定不会亏待你。"
会议结束后，舒景行把我拉到一边。
"老祁，你真想通了?"他盯着我。
"不然呢?"
"我怎么觉得，你有点不对劲。"舒景行狐疑地看着我，"平时你不是这样的。"
"什么不对劲?"
"说不上来，就是感觉。"他摇摇头，"算了，可能是我多心了。"
我拍拍他的肩膀:"景行，你想多了。我只是想开了而已。"
"那就好。"舒景行松了口气，"这次签约会，咱们一起加油。"
"嗯。"
回到工位，我打开邮箱，收到了岑慕白的邮件。
邮件里是一份PDF文件，劳动仲裁申请书。
我仔细看了一遍，确认无误后，回复:可以提交了。
半小时后，岑慕白回复:已提交，预计两天内收到受理通知。
我关掉邮箱，开始准备签约会的演示文稿。
但这次，我准备了两个版本。
一个是正常版本，展示天启系统的所有功能。
另一个，是特殊版本。
我在系统里埋了一个后门，只有我知道触发方式。
一旦触发，系统会显示一段提示:核心技术专利归祁墨言所有，未经授权使用构成侵权。
这个后门，我会在签约会上使用。
第五天，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"请问是祁墨言先生吗?"电话里是个女声。
"是我，哪位?"
"我是艾森科技的人力资源总监，我姓江。"
她的声音很专业，"冒昧打扰，是想跟您聊聊跳槽的事。"
我心里一动:"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号码?"
"是我们技术总监推荐的，他说您是这个领域的顶尖人才。"
江总监说，"我们公司正在组建新的技术团队，想邀请您加入。"
"待遇怎么样?"
"年薪八十万，技术副总裁职位，还有股权激励。"
她顿了顿，"如果您有兴趣，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详谈。"
"好，我考虑一下。"
"祁先生，我们很有诚意。"江总监说，"听说您最近在智恒科技受了委屈，我们理解您的处境。艾森科技是一家重视技术的公司，绝不会让人才寒心。"
我笑了:"你们消息很灵通。"
"行业内的事，大家都知道。"江总监的语气里带着同情，"像您这样的技术专家，不应该被埋没。"
"谢谢你们的认可。"我说，"不过，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。等处理完，我们再详谈。"
"没问题，祁先生。"江总监留下了联系方式，"期待您的好消息。"
挂了电话，我靠在椅背上。
艾森科技，智恒科技的竞争对手，在业内也算是知名公司。
他们能开出这样的条件，说明我的价值，远不止一袋发霉的大米。
下午，公司里开始有人议论。
"听说祁总监要跳槽。"
"真的假的?"
"有人看到他和艾森科技的人在咖啡厅见面。"
"那可是竞争对手啊，萧总知道吗?"
议论声传到了萧庭深耳朵里。
傍晚，他把我叫到办公室。
"小祁，坐。"他指着沙发。
我坐下来，没说话。
"听说，有人挖你?"萧庭深靠在办公桌上，双手环抱。
"是有这么回事。"我承认得很干脆。
"艾森科技?"
"嗯。"
萧庭深盯着我，眼神锐利:"你打算去?"
"还没决定。"我说，"不过，他们开的条件确实不错。"
"多少?"
"年薪八十万，技术副总裁。"
萧庭深冷笑一声:"他们真舍得。"
"萧总，我在智恒科技三年，拿到的分红是一袋发霉的大米。"
我看着他，"人家给我八十万年薪，还有股权。您说，我该怎么选?"
萧庭深的脸色变了:"小祁，你这是威胁我?"
"不是威胁，只是陈述事实。"我说，"我为公司做了这么多，应该拿到相应的回报。"
萧庭深沉默了几秒，突然换了副笑脸:"小祁，你说得对。是我考虑不周，委屈你了。"
"所以呢?"
"这样吧，我给你加一万块，算是对昨天的补偿。"他伸出一根手指，"一万，不少了吧?"
我看着他，心里涌起一股悲凉。
三年，八百万营收，他给我一万块补偿。
"萧总，我考虑一下。"我站起来。
"小祁，下周的签约会，你还是要好好表现。"
萧庭深拍拍我的肩膀，"这次要是成了，我再给你加薪。"
"好。"
走出办公室，我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。
一万块，真是慷慨。
当晚，我收到了岑慕白的快递。
拆开包裹，里面是一份文件:劳动仲裁受理通知书。
我拍了张照片，保存在手机里。
一切准备就绪。
第七天早上，公司全员到齐。
会议室已经布置好，横幅挂着"携手共赢，创造未来"，桌上摆着水果和茶点。
投影仪反复测试，确保没有任何问题。
萧庭深穿着定制西装，打着领带，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。
"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。"他召集所有人，"维纳集团是我们的目标客户，三百万的合同，对公司意义重大。大家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。"
"明白!"众人齐声回答。
舒景行检查着接待流程，温知雨整理着演示材料，宁朔调试着音响设备。
我坐在角落，打开笔记本电脑，最后检查了一遍演示文稿。
两个版本，都已准备好。
柳承泽走过来，压低声音:"老祁，你紧张吗?"
"还好。"我说。
"我怎么觉得，你今天有点不一样。"他看着我，"眼神特别平静。"
"是吗?"
"嗯。"柳承泽犹豫了一下，"老祁，你不会真的要跳槽吧?"
"为什么这么问?"
"这几天公司传得沸沸扬扬。"他说，"大家都在猜，你会不会在签约会后离开。"
我笑了笑，没回答。
柳承泽拍拍我的肩膀:"不管你做什么决定，我都支持你。"
"谢谢。"
上午十点，维纳集团的人到了。
莫远行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，头发花白，戴着金丝眼镜，气质儒雅。
他身后跟着三个助理，还有两个股东。
"莫总，欢迎欢迎。"萧庭深热情地握手，"您能来，是我们的荣幸。"
"萧总客气了。"莫远行微笑着，"听说你们的天启系统很不错，今天特意来看看。"
"您放心，绝对不会让您失望。"
众人在会议室落座。
萧庭深坐在主位，莫远行坐在对面，双方助理分列两旁。
我坐在角落，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，公文包放在脚边。
"莫总，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公司。"萧庭深打开PPT，开始讲解。
公司简介，市场前景，客户案例，一张张幻灯片切换。
莫远行认真听着，偶尔点头，偶尔提问。
"萧总，你们的客户续约率很高，这一点很难得。"莫远行说，"能否介绍一下，是什么原因?"
"主要是我们的服务好。"舒景行接过话，"我们有专业的客户团队，随时响应客户需求。"
"这只是一方面吧?"莫远行看向萧庭深，"我更关心的，是你们的技术。"
"当然，技术是核心。"萧庭深转身看向我，"祁墨言，该你了。"
我站起来，拿着笔记本电脑走到前面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。
舒景行、温知雨、宁朔、柳承泽，还有韩致远，他们的眼神里有期待，也有紧张。
萧庭深靠在椅背上，双手交叉，嘴角带着笑。
莫远行摘下眼镜，擦拭着镜片，然后重新戴上，目光平和地看着我。
我连接好投影仪，深吸一口气。
"各位，接下来我将展示天启系统的核心功能。"我的声音很平静。
PPT第一页打开，是系统的架构图。
"天启系统采用模块化设计，包括数据分析、客户管理、运营监控三大模块……"
我开始讲解，语速不快不慢，逻辑清晰。
莫远行听得很认真，时不时点头。
讲到第五页，莫远行突然问:"祁总监，这个核心算法，是你们自主研发的吗?"
"是的，莫总。"我说，"这套算法，从设计到实现，都是我独立完成的。"
"那专利呢?"莫远行问，"你们有申请专利吗?"
会议室突然安静了。
萧庭深的笑容僵住了。
我转过身，看着他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。
"关于专利，我必须向各位说明一件事。"
萧庭深脸色一变，猛地站起来:"祁墨言，你想干什么?"
我没理他，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，放在会议桌上。
"各位，这是天启系统的核心技术专利证书。"我说，"专利权人，是我个人，祁墨言。"
会议室瞬间安静。
莫远行拿起文件，仔细看。
萧庭深冲上来，想抢过文件，被我挡住。
"萧总，别激动。"
我的声音依然平静，"根据知识产权法，未经我授权，任何商业使用这项技术，都构成侵权。"
"你疯了?!"萧庭深的脸涨得通红，"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!"
"我很清楚。"
我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，"这是劳动仲裁的受理通知书，还有专利局出具的权属证明。"
舒景行瘫坐在椅子上，手里的笔掉在地上。
温知雨捂住嘴巴，眼睛睁得很大。
宁朔和柳承泽对视一眼，脸色发白。
韩致远站起来，想说什么，又坐了下去。
"另外……"我拿出手机，"我这里还有一段录音。"
萧庭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莫远行皱起眉头:"这是怎么回事?"
"莫总，您听听就知道了。"我按下播放键。
录音播放完毕。
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莫远行摘下眼镜，揉了揉眉心。
萧庭深呆站在原地，嘴巴张着，说不出话。
韩致远瘫坐在椅子上，双手抱着头，喃喃道:"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"
舒景行脸色煞白，嘴唇颤抖着说:"这……这不可能……"
温知雨眼泪流了下来，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。
宁朔握紧拳头，青筋暴起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柳承泽低着头，身体微微颤抖。
07
手机里传出声音，是萧庭深和韩致远在办公室的对话。
"韩总，你说祁墨言会不会闹?"
"不会的，他那种人，性格软，不敢闹。"
"但他昨天脸色很难看。"
"难看就难看呗，他能怎么样?离开公司，他什么都不是。技术宅都这样，除了写代码，别的啥也不会。"
"说得对。不过，你还是要安抚一下他。下周的签约会，还得靠他做技术展示。"
"放心吧，我会处理。给他画个饼，说年底补偿，他就信了。"
"这种人，就是好哄。给根骨头就满足了，不用担心。"
莫远行把专利证书放回桌上，看着萧庭深。
"萧总，这件事，你怎么解释?"
萧庭深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话。他的额头渗出汗珠，眼神慌乱地在我和莫远行之间游移。
"莫总，这……这是误会。"他的声音有些颤抖，"祁墨言是我们的员工，他开发的技术，当然归公司所有。"
"是吗?"我拿出一叠打印好的文件，"这是三年前您给我发的邮件，里面明确写着:专利用我个人名义申请，是为了节约成本，等公司有钱了再处理。"
我把邮件递给莫远行。
莫远行接过来，逐字逐句地看。他的眉头越皱越紧。
"萧总，邮件里写得很清楚。"莫远行抬起头，"你承诺过转让专利，但从来没有履行。"
"那是当时情况特殊……"萧庭深试图辩解。
"情况特殊?"我打断他，"三年了，萧总。公司估值从三百万涨到两千万，天启系统的营收超过八百万。您说情况特殊?"
"八百万?"莫远行看向萧庭深，"你们的营收有这么高?"
萧庭深的脸色变得更难看:"这个数字……有些夸大……"
"没有夸大。"柳承泽突然开口，他抬起头，眼神里带着决绝，"我是数据分析师，项目的所有收入数据都经过我的手。天启系统今年的营收，确实是八百二十万。"
萧庭深猛地转身，瞪着柳承泽:"你闭嘴!"
"我为什么要闭嘴?"柳承泽站起来，声音颤抖，"萧总，您三年来一直说公司资金紧张，分红要等等。结果呢?公司赚了八百万，您给祁总监的分红，是一袋发霉的大米!"
"发霉的大米?"莫远行皱起眉头。
"对，发霉的大米。"我从公文包里拿出手机，打开相册，"这是当天的照片。"
照片上，塑料袋里的大米清晰可见，黑色的霉斑触目惊心。
莫远行看了一眼，脸色变得很难看:"萧总，这就是你们奖励核心员工的方式?"
"莫总，听我解释……"萧庭深想要辩解。
"不用解释了。"莫远行站起来，整理着西装，"萧总，维纳集团很重视合作伙伴的诚信和企业文化。今天看到的这一切，让我非常失望。"
"莫总，别急着下结论。"萧庭深急了，"这只是内部管理的小问题，不影响我们的合作。"
"小问题?"莫远行看着他，"你侵犯员工的知识产权，克扣员工的合理报酬，还在背后侮辱员工。这叫小问题?"
萧庭深语塞。
莫远行转向我:"祁先生，我想问一句，如果我们签了这个合同，智恒科技继续使用你的技术，会不会有法律风险?"
"会。"我如实回答，"因为专利权在我手上，他们没有获得我的授权。"
"那你打算怎么办?"
"我已经申请了劳动仲裁，要求公司支付拖欠的工资、加班费和经济补偿金。"我说，"至于专利，如果公司愿意谈，我可以授权给他们使用，但要支付合理的许可费。"
莫远行点点头:"你很理性。"
"谢谢。"
"那么，萧总。"莫远行看向萧庭深，"在你们解决好内部问题之前，维纳集团暂时不会考虑签约。"
"莫总!"萧庭深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，"您不能这样!合同都谈好了，就差签字了!"
"抱歉，萧总。"莫远行拿起公文包，"维纳集团不会与存在法律纠纷的公司合作。等你们处理好祁先生的事，我们再谈。"
他转身离开，助理和股东跟在后面。
会议室的门关上，隔绝了外面的声音。
萧庭深呆站在原地，脸色苍白如纸。
舒景行突然站起来，指着我:"祁墨言，你疯了吗?你知道你做了什么?你毁了公司，也毁了我们所有人!"
"我毁了?"我看着他，"景行，你拿着五万块奖金和一辆车，我拿着一袋发霉的大米。你告诉我，谁毁了谁?"
舒景行语塞。
"还有你们。"我看向温知雨、宁朔，"你们也拿了五万。我不是嫉妒你们，但我想问一句，你们凭什么拿这么多?"
温知雨低着头，不敢看我。
宁朔咬着嘴唇，脸色涨红。
"凭什么?我告诉你凭什么。"萧庭深突然爆发，"他们能拉来客户，能让公司赚钱。你呢?你除了写代码，还会干什么?"
"我会写代码，所以我不配拿分红?"我冷笑，"那请问，没有我的代码，你们拿什么去谈客户?拿什么去赚钱?"
萧庭深被噎住。
"萧总，我在智恒科技三年，通宵加班无数次，客户危机我来救场，系统崩溃我来修复。"
我的声音越来越大，"我为公司做了这么多，换来的是什么?是一袋发霉的大米，是你们背后的嘲笑，是那句'给根骨头就满足了'!"
"你偷录我的话!"萧庭深指着我。
"对，我录了。"我承认得很干脆，"因为我知道，你们从来没把我当人看。在你们眼里，我只是一个工具，用完就扔的工具。"
"你……"萧庭深气得说不出话。
"现在，工具要反抗了。"我拿起公文包，"萧总，劳动仲裁的传票，您很快就会收到。我会要回属于我的一切:拖欠的工资、加班费、经济补偿金，还有专利的使用费。"
"你别做梦了!"萧庭深吼道，"我会起诉你，告你恶意破坏公司业务，索赔三百万!"
"随便。"我走到门口，回头看着他，"萧总，您起诉我，我就反诉您侵权。咱们法庭上见。"
我推开门，走出会议室。
身后传来萧庭深的怒吼，还有韩致远的安抚声。
我没有回头，径直走向电梯。
柳承泽追上来:"老祁，等等。"
我停下脚步。
"我……我也要辞职。"他说，"跟着这种老板，没前途。"
我拍拍他的肩膀:"承泽，想好了?"
"想好了。"他的眼神很坚定，"我跟你一起走。"
"好。"
我们一起走进电梯。
电梯门关上的瞬间，我看到舒景行站在走廊里，表情复杂地看着我。
离开智恒科技后，我直接去了岑慕白的律师事务所。
"老祁，你真干了。"岑慕白给我倒茶，"网上都传开了。"
"什么传开了?"
他把手机递给我。
屏幕上是一个职场论坛的帖子，标题是:"智恒科技签约会现场翻车，技术总监当场撕毁合同"。
帖子里详细描述了今天会议室发生的一切，还配了几张现场照片。照片是偷拍的，角度不太好，但能看清楚人物的表情。
评论区已经炸了。
"支持楼主!技术人员就该有尊严!"
"一袋发霉的大米?这公司也太恶心了吧。"
"智恒科技我知道，听说老板特别抠门，果然名不虚传。"
"楼主做得对，这种公司就该曝光!"
也有质疑的声音:
"会不会是楼主自己能力不行，所以拿不到分红?"
"当场撕毁合同，太不职业了吧。"
"这样做，以后谁还敢雇他?"
我把手机还给岑慕白:"传就传吧，我不在乎。"
"你真不在乎?"岑慕白看着我，"这件事闹大了，对你名声不一定有利。"
"慕白，我在智恒科技三年，拿到的是什么?是践踏和侮辱。"我说，"如果保持沉默，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。"
岑慕白点点头:"我理解。那接下来，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。萧庭深不会轻易放过你。"
"我知道。"
果然，第二天，智恒科技就发了律师函。
律师函的内容很简单:指控我恶意破坏公司商业合作，要求赔偿经济损失三百万元。
岑慕白看完，冷笑一声:"萧庭深这是想用高额索赔吓唬你。"
"那我们怎么办?"
"反诉。"岑慕白拿出一份文件，"我已经准备好了反诉状，指控智恒科技侵犯知识产权、拖欠工资、克扣加班费。我们要求的赔偿金额是一百二十万。"
"一百二十万?"
"对。"岑慕白解释，"其中六十万是拖欠的工资和加班费，三十万是经济补偿金，三十万是专利使用费。"
"能拿到吗?"
"能。"岑慕白很自信，"你的证据很充分:专利证书、劳动合同、工资流水、加班记录、邮件往来、录音。这些都是铁证。"
"那他们的三百万索赔呢?"
"站不住脚。"岑慕白摇头，"他们要证明你的行为直接导致了三百万的损失，但实际上，合同根本没签。而且，你揭露的是事实，不是诽谤。法院不会支持他们。"
我松了口气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，智恒科技和我开始了漫长的法律拉锯战。
他们起诉我，我反诉他们。
媒体开始关注这个案子。有记者联系我，想采访。我拒绝了。
"现在不是接受采访的时候。"岑慕白提醒我，"等判决下来，你再说话。"
我听从了他的建议。
但网上的讨论越来越热烈。
有人扒出了智恒科技的更多黑料:拖欠员工工资、强制加班、克扣绩效奖金。
还有前员工站出来，讲述自己在公司的遭遇。
"我在智恒科技待了两年，没拿到过一分钱加班费。"
"萧庭深这人，表面一套背后一套。"
"当初说好的股权激励，最后全变成空头支票。"
舆论开始倒向我。
智恒科技的客户看到新闻，纷纷要求暂停合作。
"我们需要重新评估智恒科技的法律风险。"
"如果专利问题没解决，我们不能继续使用天启系统。"
"建议终止合同，寻找替代方案。"
萧庭深急了。
他在公司内部开会，要求所有人封口:"谁敢对外乱说话，立刻开除!"
但已经晚了。
员工们的信任已经崩塌。
第二个月，又有三个技术人员辞职。
第三个月，设计部门的主管宁朔也递交了辞呈。
智恒科技开始分崩离析。
舒景行和温知雨还留在公司，但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。
客户流失了一半，营收断崖式下跌。萧庭深不得不裁员，舒景行和温知雨的工资被打了五折。
那辆进口越野车，被公司收回了。
"都是你害的!"舒景行在微信上给我发消息，"祁墨言，你害了我们所有人!"
我没回复，直接拉黑了他。
我不欠他们任何东西。
劳动仲裁的庭审很顺利。
岑慕白把所有证据摆在仲裁庭上:专利证书、劳动合同、工资流水、加班记录、邮件往来、录音。
每一份证据，都指向同一个结论:智恒科技侵犯了我的合法权益。
萧庭深请的律师试图辩驳:"祁墨言是在履行职务，他开发的技术应该归公司所有。"
"那请问。"岑慕白反问，"公司为这项技术支付过任何报酬吗?专利申请费是公司出的吗?研发经费是公司投入的吗?"
对方律师语塞。
"根据相关法律。"岑慕白继续说，"职务发明的认定，需要满足三个条件:一，在履行职务过程中完成;二，主要利用单位的物质技术条件;三，单位支付了相应报酬。"
"祁先生确实是在职期间完成的发明，但公司从未支付任何报酬，也没有投入任何研发经费。相反，公司的邮件明确表示，专利用祁先生个人名义申请，是为了节约成本。"
"这说明什么?说明公司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项技术当作职务发明。"
仲裁员听完，点了点头。
"那录音呢?"对方律师问，"祁墨言偷录老板谈话，这是违法的。"
"不是偷录，是取证。"岑慕白说，"而且录音内容，是萧总和韩总监在办公室的对话，不涉及隐私，也不涉及商业机密。录音里的内容，恰恰证明了公司恶意压榨员工。"
对方律师不说话了。
庭审结束后，仲裁庭休庭评议。
一周后，裁决书下来了。
智恒科技败诉，需要赔偿我一百二十万元，包括:
拖欠工资五十万元。
加班费二十万元。
经济补偿金三十万元。
专利许可费二十万元。
看到裁决书，我长舒了一口气。
岑慕白拍拍我的肩膀:"恭喜你，老祁。"
"谢谢你，慕白。"
"别谢我。"他笑了，"这是你应得的。"
但事情还没结束。
萧庭深不服，提起了诉讼，要求法院撤销仲裁裁决。
"他还想挣扎。"岑慕白说，"但没用，证据摆在那里，他翻不了盘。"
法院开庭，我和萧庭深对簿公堂。
这是我第一次在法庭上见到他。
他憔悴了很多，头发乱糟糟的，西装也皱巴巴的。
他看到我，眼神里满是恨意。
法官询问双方意见。
萧庭深的律师还是那套说辞:"祁墨言的行为，严重损害了公司利益。"
"损害?"岑慕白反驳，"请问是谁先侵犯了祁先生的权益?是谁用一袋发霉的大米羞辱员工?是谁在背后说'给根骨头就满足了'?"
法官敲了敲法槌:"请双方保持冷静。"
经过两个小时的辩论，法官宣布休庭，择日宣判。
一个月后，判决书下来了。
法院驳回了智恒科技的诉讼请求，维持原仲裁裁决。
我赢了。
但我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
因为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计划。
那袋发霉的大米，不仅仅是对我的羞辱。
它象征着所有技术人员在职场中遭受的不公。
我要让更多人看到这个故事，要让更多人知道，技术不是可以随便践踏的。
我联系了几家媒体，接受了采访。
"祁先生，您为什么要在签约会上公开这件事?"记者问。
"因为我想让所有人看到，智恒科技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。"我说，"他们不尊重员工，不尊重技术，不配拥有那些客户。"
"您不怕影响自己的职业发展吗?"
"刚开始怕，但现在不怕了。"我说，"有些事，比职业发展更重要。比如尊严，比如公平。"
采访播出后，引发了巨大的反响。
无数技术人员在网上留言，讲述自己的遭遇。
"我也遇到过这种事，但我不敢反抗。"
"祁墨言做了我们想做但不敢做的事。"
"技术人员不是工具，我们也有尊严。"
还有一些企业开始反思自己的管理方式。
"看了这个案例，我们决定重新制定分红制度，确保技术人员得到公平待遇。"
"我们公司以前也有类似问题，现在正在整改。"
我没想到，一袋发霉的大米，会引发这么大的波澜。
08
拿到赔偿款后，我接受了艾森科技的offer。
技术副总裁，年薪八十万，外加股权激励。
入职那天，江总监亲自接待我。
"祁先生，欢迎加入艾森科技。"她握着我的手，"我们非常重视技术人才，绝不会让您失望。"
"谢谢。"
"这是您的办公室。"她推开一扇门。
办公室很大，落地窗能看到整个城市的风景。
书桌上放着崭新的电脑，墙上挂着公司的技术路线图。
"您先熟悉一下环境，明天开始正式工作。"江总监说。
"好的。"
她离开后，我站在落地窗前，看着外面的风景。
三年前，我也是这样，站在智恒科技的办公室里，憧憬着未来。
但这一次，不一样了。
我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便欺负的技术宅。
我知道了自己的价值，也知道了如何保护自己的权益。
第二天，我开始组建新的技术团队。
柳承泽是第一个加入的。
"老祁，咱们又可以一起工作了。"他很兴奋。
"嗯，这次我们要做得更好。"
接下来的几个月，我带领团队开发了一套全新的系统:"启明系统"。
这套系统，在架构和功能上，全面超越了天启系统。
我们用了半年时间，完成了开发和测试。
产品发布会上，艾森科技的CEO亲自站台。
"启明系统，是我们公司技术实力的体现。"他指着大屏幕，"它将改变整个行业的格局。"
台下坐满了客户和媒体。
我走上台，开始演示。
演示很成功，掌声雷动。
会后，有好几个客户当场签约。
其中，就包括维纳集团。
莫远行找到我:"祁先生，我一直在关注您。当初在智恒科技看到的那一幕，让我印象深刻。"
"谢谢莫总。"
"您做了很多技术人想做但不敢做的事。"他伸出手，"我很欣赏您的勇气。"
我握住他的手:"莫总过奖了。"
"启明系统，维纳集团会全力支持。"他说，"希望我们能有长期的合作。"
"一定。"
签约仪式结束后，我收到了一条微信。
是舒景行发来的。
"老祁，恭喜你。"
我看着这条消息，犹豫了一下，回复:"谢谢。"
"我……我错了。"他说，"当初不该那样对你。"
"过去的事，就过去了。"
"你现在过得好，我很高兴。"他顿了顿，"智恒科技快倒闭了，萧总把公司卖了，我们都被裁员了。"
我没回复。
不是不同情他们，而是我知道，有些错，犯了就要承担后果。
智恒科技的倒闭，不是因为我，而是因为萧庭深自己的贪婪和短视。
一年后，启明系统成为行业标杆。
艾森科技的估值翻了三倍，我也拿到了丰厚的股权分红。
楚晚宁看着银行卡里的数字，笑了:"墨言，我们可以换个大房子了。"
"嗯，换个大房子。"我抱住她，"晚宁，谢谢你一直支持我。"
"傻瓜，我是你老婆，不支持你支持谁?"她靠在我肩膀上，"不过，你真的不后悔吗?当初要是忍一忍，可能也没这么多麻烦。"
"不后悔。"我说，"如果忍了，我会后悔一辈子。"
她笑了:"那就好。"
三年后，我受邀在一场技术峰会上演讲。
主题是:"技术人的价值，不该由一袋发霉的大米来定义"。
台下坐满了技术从业者。
我站在讲台上，看着他们，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。
"各位，我想分享一个故事。"我说，"三年前，我在一家公司工作，为公司创造了巨大的价值。但分红的时候，我拿到的，是一袋发霉的大米。"
台下发出惊讶的声音。
"当时，我很愤怒，也很迷茫。"我继续说，"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是忍气吞声，还是反抗?"
"后来，我选择了反抗。"
"我在签约会上，当着所有客户的面，揭露了公司的真相。"
"结果，我被起诉，被索赔，被行业内的一些人质疑。"
"但我不后悔。"
"因为我知道，有些事，比金钱更重要。比如尊严，比如公平。"
台下响起掌声。
"我想告诉所有技术人员。"我提高了音量，"我们的价值，不是由老板定义的，不是由分红定义的，更不是由一袋发霉的大米定义的。"
"我们的价值，由我们创造的成果来定义。"
"当你遇到不公平的时候，不要沉默，不要忍让。"
"拿起法律的武器，保护自己的权益。"
"记住，你不是工具，你是技术人员，你有尊严。"
掌声雷动。
演讲结束后，很多人来找我交流。
"祁总，您的故事激励了我。"
"我也遇到过类似的事，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"
"谢谢您，祁总。"
我一一回应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
那袋发霉的大米，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。
它让我失去了一份工作，但也让我找到了更好的平台。
它让我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官司，但也让我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。
最重要的是，它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:
尊严，不是别人给的，是自己争取的。
晚上，我打开手机，看到了一条新闻。
"智恒科技宣布破产，创始人萧庭深失联。"
新闻下面，是萧庭深的朋友圈截图。
他写道:"用人失察，悔不当初。"
我看着这条朋友圈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。
然后，我删除了这个好友。
过去的，就让它过去吧。
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我要带领我的团队，开发更好的产品。
我要证明，技术人员，是有价值的。
我要让所有人看到，尊严，不是奢侈品，是必需品。
窗外，夜色渐深。
城市的灯光闪烁，像星星一样。
我关上电脑，起身走向窗边。
楚晚宁走进书房，递给我一杯热茶:"还在想工作?"
"没有。"我接过茶杯，"在想过去的事。"
"还想那袋大米?"她笑了。
"嗯。"我也笑了，"如果不是那袋大米，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我。"
"所以，你该感谢它?"
"也许吧。"我喝了一口茶，"但我更感谢自己，感谢当初没有选择沉默。"
楚晚宁靠在我肩膀上:"墨言，我为你骄傲。"
"我也为自己骄傲。"
窗外，城市的夜色静谧而美好。
我知道，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但我不再害怕。
因为我已经学会了，如何在这个世界上，带着尊严地活着。
那袋发霉的大米，是我人生中最耻辱的时刻。
但它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。
它让我明白:
技术人的价值，不该由一袋发霉的大米来定义。
而应该由我们自己，来定义。
